“啊，小家夥發現了好吃的。”鈴鐺放出一道真氣戳了戳已經化作腰帶的小飛窮鈴音，疑惑地說道：“這裏哪有什麽好吃的？”

周越聞言頓時一楞，他有玲瓏心尚且沒有理解鈴音的意思，但鈴鐺卻一下子就猜了出來，看來經歷相同的人果然比較容易互相理解。

按照那份“東流異聞·異獸篇”的說法，飛窮喜愛的食物是各式各樣的靈物，來者不拒，之前周越也發現小家夥似乎想要啃食冰琉璃和晴瑠巖，只不過它的牙口還不足以進食這兩種靈物，只能舔舔碎屑解饞。

此時周越和蘇不悔正處於混亂空間當中，此處沒有任何可以食用的靈物，但既然鈴音做出了反應，周越決定相信它的進食本能，跟著小家夥飛行看看。

“蘇道友，我們立刻改變方向。”周越在橫移之前率先開口提醒，也算是仁至義盡，那蘇不悔聞言沒有提出任何疑問，當即跟著周越一同變向，朝著左側飛去。

“嘎嗷！嘎嗷！”

越是向左，小家夥的動作就越大，此時已經有一半身體放棄了維持腰帶形狀，完全轉化為圓滾滾的身體，在周越的腹部不斷蹦跶。

周越眼見瞞不過蘇不悔，頓時眉頭一皺，雖說兩人現在暫時聯手，但周越也不打算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說不定這位安吉宮的親傳弟子就曾聽說過“飛窮”之名。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後的蘇不悔，卻發現蘇不悔正在全神貫註地躲避空間亂流，頓時松了一口氣，輕拍了鈴音數下，示意小家夥重新維持腰帶的形狀，這才跟著那條“腰帶”的抖動前行。

說來奇怪，按照鈴音指出的方向飛行，一路上遇到的空間亂流的確減少了不少，半個時辰之後，周越和蘇不悔所在之處已經完全看不見空間亂流的蹤影，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幾乎同時露出了一絲喜色。

穩定的空間！

只有穩定的空間才會出現天然的出口，找到穩定空間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一半。

須知，絕大多數的穩定空間都已經被那些大能占領，改造成宗門專用的傳送通道，那些傳送通道的外部有大量的防護陣法、法術在維持穩定，尋常修士無法利用，只有此時兩人找到的這種未經開發的穩定空間才有可能生成天然的出口讓他們逃出生天。

蘇不悔心中甚至多想了一層，他之前不小心損壞了宗門的傳送空間，說不得要被其他派系的長老打壓，到時候就算是他的師尊也不見得能護住他，但現在發現了一處穩定空間，且空間大小比起安吉宮原本的那條通道更大，想來功過相抵，其他的長老也說不出什麽閑話來。

周越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這片空間，他有十足的把握這裏絕對有一扇直通外界的出口，證據就是腰間的小家夥幾乎等不及想要跳出來大快朵頤，但即使在神識的掃視之下，周越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想要求助於小飛窮，卻發現鈴音也不知道出口具體位於何處，只是一個勁地朝著四周蹦跶。

“這裏有出口。”周越肯定地點了點頭，隨即望向一旁面帶喜色的蘇不悔，問道：“蘇道友可有辦法尋出此處的出口？”

蘇不悔聞言立刻將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驅散，沈吟道：“我這裏有和宗門聯系的物件，如果道友準許的話……”

聯系用的傳訊陣法和傳音符都是記錄了另一側坐標的道具，只要灌註真氣就會自動尋找目標，蘇不悔的意思是打算用此類道具找到出口。

若是在空間亂流中使用這種道具，傳送的訊息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亂流吞噬、切割、打散，但此時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個較為穩定的地方，在這裏使用傳訊的物件說不定真的能聯系上宗門。

蘇不悔之所以遲遲沒有動作，便是因為他不想激怒周越，經過之前傳送空間的一連串事件，蘇不悔也算對於周越有了一些了解，面對這種渾然不顧自己的性命的狠人，蘇不悔也不得不禮敬三分。

周越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兩人現在距離不超過十丈，若是出口暴露出來，有應龍翼加成的他定然會趕在蘇不悔之前抵達，這樣一來蘇不悔能否從這個出口通過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再加上周越可以憑借霧冰雨迅速恢覆，就算要和蘇不悔硬碰硬他也會占據上風。

征得周越同意之後，蘇不悔這才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那玉牌通體透明，渾然天成，不斷散發著寶光，乍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蘇不悔沒有猶豫，伸出手指在那玉牌上輕輕一點——

“哢！”

玉牌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裂隙，將那種渾然天成的感覺破壞殆盡，與此同時，有一道奇異的力量忽然從玉牌中飛出，朝著一處空無一物的空間電射而去！

命牌！

這塊玉牌是蘇不悔的命牌！他正是打算通過破壞身上帶著的這塊命牌，給宗門中供奉的那塊命牌傳遞信息，借此將自己處於險境的消息傳遞出去，蘇不悔早有準備，幾乎在玉牌碎裂的一剎那便騰空而起，朝著那股神秘力量指出的方向疾馳而去！

“哼……”

周越冷哼一聲，背後應龍翼一展，瞬間追上了蘇不悔，既然發現了混亂空間的出口，兩人的口頭盟約也就宣告破裂，此時蘇不悔已經將自己的信息傳遞了回去，安吉宮修士想必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

兩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趕，蘇不悔雖然早了周越幾步，但他畢竟還是正統的水屬修士，無法避免爆發力不足的弱點，眨眼間便被周越追了上來，頓時亡魂大冒。

周越臉上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微笑，惡作劇似地向著蘇不悔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即背後雙翼一震速度再增！

“轟！”

他直接撞在了那片看上去毫無異狀的空間之上，整個人頓時飛出了混亂空間，感受到充沛的靈氣向著自己湧來，周越立刻運起了全身的真氣，一指那道剛剛浮現的出口就準備發動袖裏乾坤！

“嘎嗷！”

小家夥再也無法忍耐，直接從周越的腰間跳到了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一種石塊，就在此時，大地忽然一陣震顫，將周越調動起來的真氣直接打散！

“砰！”

蘇不悔拼命沖出了正在逐漸消失的光門，一頭栽在地面之上，整個人陷阱大地數丈，而周越則皺了皺眉，當即改變了策略，運起霧冰雨開始恢覆身體的創傷。

“嘎嗷？”鈴音似乎被蘇不悔嚇了一跳，它好奇地跑到了蘇不悔陷入地面的位置，接連蹦跶了兩下，隨即化作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將蘇不悔砸出的坑洞徹底封死。

“咚！”

蘇不悔用真氣砸開大地，從另一側冒了出來，才一現身他便大吼一聲：“不要動手！”

“嗡……”

看著停留在自己面前的拳頭，一滴冷汗緩緩從蘇不悔的額角滑落，他看著恢覆如初的周越，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喃喃道：“這位道友，這個……我沒有坑害你的打算……”

“那你方才跑什麽跑？”周越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但他有信心在安吉宮的修士趕到之前將這位銀發少年斬殺。

“咳……”蘇不悔扭過頭，尷尬地看著地面，說道：“方才是有一些想法，但……現在我才發現命牌的信息竟然無法傳遞出去，也就沒那些心思了。”

周越心中一動，命牌的感應範圍遠超其他任何聯絡手段，即使是從北炎部到東流部，安吉宮的命牌依然沒有斷開聯絡，而此時卻無故斷開了，說明這裏的位置應該比當初的那處關隘距離安吉宮更加遙遠。

“我要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周越冷冷地看著蘇不悔，沈聲道：“就算你不會對我不利……我又為什麽要留下你？”

“命牌可以讓我們安吉宮弟子再次重生。”蘇不悔沒有繞彎，果斷地說道：“一旦超出了感應的範圍，我們就無法利用命牌重生了，不知這個消息是否能讓道友安心？”

命牌的原理在於囚禁一縷命牌主人的神識，一旦距離太遠，這一縷神識就無法再和主體聯系上，會自動失去活性，否則就有可能產生與主體不同的第二個意識，在沒有身外化身之法的情況下產生第二意識絕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這意味著這一縷神識脫離了掌控，變為了“和自己極為相似的人”的神識。

用他人的神識是無法覆生的，安吉宮就算覆活了蘇不悔留存的那一縷神識，新生的那人也已經不是“蘇不悔”了，換言之，此時站在周越面前的蘇不悔死了就算是白死了。

“至於你留我下來有什麽用……”蘇不悔指了指四周，說道：“這位道友，你不覺得這裏有些奇怪麽？”

周越心中一沈，從剛剛落地開始，他便發現了此處的異狀，這裏沒有任何一種他認識的靈物，就連修行界最為常見的那幾種靈草、靈木都沒有！

“如你所見，這裏……”蘇不悔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他指了指遠方的無盡山林，正色道：“這裏，是一片未知之地！”

第三卷 大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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